“国夫人?靖王还想着她做国后呢!老子是看不惯靖国,可靖王一座行宫,建得比咱们这襄都王宫还要高阔!襄国这穷乡僻壤的破地方,可及得上吗?”
“还国夫人?多稀罕似的,我看靖王就这句骂得对!真是痴心妄想!”
闵煜听到这里,欲言又止,想说些什么,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影响华族长发挥。
于是华族长继续流畅地骂道:“还说女子不堪高位?不说复辟的功劳,先前与靖国会盟,在座的有几个敢和国君同去?”
“戚姑娘可是以身涉险,去为襄国谈判,就凭这个,老子就服她!”
“瞧你们这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,遇事就知道动嘴皮子,我襄国要都是你们这等人,我看迟早是要再亡一遍!”
好一场酣畅淋漓的痛骂,在场的人总算不敢吱声了。
“如此,”襄国新君道,“便请戚姑娘任我襄国之相了。”
群臣面面相觑,却不再出言反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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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国土地经受了太多战火与压迫,如今百废待兴。
闵煜继任国君前忙得脚不沾地,继任国君后更是忙得焦头烂额。
缺钱、缺粮、缺盐铁、缺工匠、缺贤才……
总而言之,该有的、不该有的,样样都缺。
批阅文书的殿内,油灯是彻日彻夜地燃,连年关都是这么过的。
戚言来见他时,殿外的宫侍为难地与她道:“……午膳的饭食热了又热,可君上仍是一口未动,请戚相帮忙劝劝吧。”
天时已近黄昏。
国君勤政,忘食至此。
她接过食盘,往殿内去。
襄国的宫殿远不及靖国宏阔华美,襄王料理事务的地方,在她眼里称得上狭小。
理事的竹绢却堆了许多,几乎将闵煜埋了进去。
连餐食都无处摆放。
只好先唤他:“吃饭。”
“嗯……先放着。”
闵煜头也未抬,只拿着笔,仍对着面前竹简,愁眉紧蹙,似在苦思。
忽的,他感到手中的笔被抽走。
抬头看去,戚言正在面前,一手托着餐盘,另一手则捻着他的笔。
“襄王且看看周围,四处可没地方能放了。”
闵煜方才醒觉:“原来是戚姑娘。”
“国事忙不完的,先吃饭吧。”
闵煜苦笑着:“心里堵,也实在吃不下几口。”
戚言将他面前的竹简抽走,换了只碗上去。
“那就喝些粥。”
是黄米煮的些稀粥,汤汤水水,看着倒也清爽。
她随手将身边几堆竹简理了理,将食盘放在地上,阅起了从襄王案几上抽来的竹简。
兴许是戚言翻看政务的样子实在令人安心,闵煜可算将心事暂时放了放,端起碗喝了两口薄粥。
“缺粮、缺钱……”
戚言看完了竹简,说白了,时下襄国大半的问题都是穷的。
闵煜放下碗,叹了口气:“不要说储备余粮,眼看着就要开春,可襄国,却连粮种都拿不出来。”
可不么,连国君都得喝薄粥,襄国实在寒碜得可以。
“复辟时不是抄了许多世族的府库?”
“一半给了薛国商行,换了行军的物资,余下一半,多用在修补要塞和水渠上,紧要用钱的地方多,当年世族虽四处搜刮,可本身也年年向靖国进奉,收藏再多,也经不起用。”
提起钱粮,闵煜就头疼不已。
一句复兴襄国,又岂是单单复辟就可的?
要想养活、养好这么多人,更是难逾上青天。
戚言道:“此事说难不难,眼下正有一人可解。”
戚言这么一说,闵煜也能猜出几分,只是……
“襄国早已抵无可抵了。”
整个襄国真是穷得底儿掉,实在拿不出什么与那大商交易的了。
国宝凤鸣佩还没来得及拿回,就要再抵一次吗?
可抵归抵,上回好歹还许了世族库藏一半作为货款,如今的襄国该往哪里找些能入得了大商眼里的东西?
戚言却笑起来:“谁说是要与他借贷交易?我是要向襄君举荐,此人大才,若为襄臣,可解当下困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