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邡薤和那群山匪跟着那个人走。
其实他们原本是在通关后又稀里糊涂掉到这里的,然后正好在城外遇到了这个人被狼追。
他直接带着狼就朝他们跑过来,逼的山匪们不得不杀了那只狼。
然后他又说感谢各位英雄,请他们到自家寒舍吃顿便饭。
山匪们原本是觊觎上那个富户的宝物,可谁让他们才弄死了道士和富户就被送了出来,一分钱都没得到。
现在又碰到个主动送上门的,那自然是不会拒绝。
不过这一次他们也算吸取了教训,所以并没有直接下手,打算看机会再抢点儿。
毕竟若是直接弄死了他们又什么都得不到该怎么办。
于是山匪们耐着性子跟到了主人家里。
然后主人家叫自己的小女儿出来沏茶。
这女儿也不过二八年华,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,于是山匪们看着她眼睛都瞪直了。
张邡薤见他们个个那没出息的眼神,撇撇嘴。
不过只要她的地位无可替代,随便他们想玩什么她也不会管。
只是到底是看着这主人家穷困潦倒,那一点粗茶淡饭她根本看不上眼,却竟然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,多少让她心生嫉妒。
山匪们因为看姑娘看的眼睛都发愣了,那女孩也很懂的样子,端着盏茶就娇笑着要给他们喂。
美人在怀还如此主动,哪怕那姑娘喂给他们的茶看着分外简陋,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儿,他们也是乐呵呵地喝了下去。
张邡薤猛的起身,还惊醒了几个五迷三道的大汉,只见她掀翻了手边的茶,阴阳怪气: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浪蹄子,把人勾引的骨头都酥了,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吗?”
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楼。
被她这般毫不留情的扯破假象,多少让山匪们感到面上无光。
然而想到这小妮子的特殊能力,何况还有老大护着她,他们也只能忍了这口闷气。
随着餐中气氛渐好,他们也是愈发迷离。
“哎二哥,你怎么长角了啊?”
“你小子瞎说什么呢,倒是你怎么越来越肥了,跟个年猪一样。”
“大哥莫笑二哥,你看小五,他怎么嘴巴越来越尖了”
说着说着,忽然发现不对:“等等,为何我们都朝着畜生的样子变了?当家的,你这饭是不是做的有问题!”
只是他们的怒吼并没有叫来任何人,早在他们越发迷糊的时候,那女孩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饭桌。
有几个相对清醒的挣扎着要去抓人,但只见面前的人朝着他们撒了把水,便动弹不得了。
不一会儿,桌上一片狼藉,哪还有半个人影,反而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几只家畜。
这时,自把他们带回家后就没再露面的主人家方才出来,烛影朦胧中面上晦暗不明,好似一只恶鬼。
不一会儿,他身后又出来另一个人,是个矮胖的妇人。
他跟一旁避着的姑娘确认:“三娘,你确定他们都喝过茶了,没有漏了谁?”
那女孩犹犹豫豫地说:“这些男人都被妾灌晕了,但是他们还带了个姑娘,那个姑娘好像没喝就上楼去了。”
他气呼呼地伸手要打:“连这点人都骗不住,要你何用!”
姑娘缩了缩脖子,所幸妇人拦住了他:“就剩那一个女子也做不了什么,咱们现在先把这些人牲交给道爷,反正这数也够了,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该死的城池了。”
男人收了收气:“对,给道爷上供才是天大的事情,咱们走吧。”
他们合力将这些“牲畜”装进了麻袋,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房子。
在几人走后,原本只是略显破旧的房屋立刻变了样子,只剩了一堆残砖断瓦。
张邡薤因之前看不得小贱人和山匪们缠缠绵绵,气呼呼的上楼去了,既没喝也没吃。
后来实在饿的不行,才起来想找点吃的。
然而她起身,却见周身只剩了断壁残垣,寂静的吓人。
不管是那些山匪,还是领路的人,都不见了踪影。
她还道自己尚未清醒,下一刻却因被东西绊倒磕到了头。
一阵剧痛袭来,她摸着额头爬起,却见手上沾满了血。
这时,她方才意识到,并非是做梦。
而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她,更是令她一惊。
那是具干尸,已经死了不知多久。
而这并非最惊悚的,只因他的面容,分明是不久之前才给他们领路的那人。
可如果他早就死了的话,那给他们领路的那个人又是谁?
不知是被现实骇到,还是因为失血过多,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。
晕晕乎乎中她摸到桌上尚余的一个茶盏,也顾不得想里边是什么东西,便一饮而尽。
她想出去看看情况,却不曾注意到随着自己的走动,视线越来越矮。
她站在路边,有些茫然,不知该去何处。
朦胧中有个奇怪的声音在呼唤着她,她便下意识地随着召唤走过去。
不知何时到了一处豪绅大院,门口并未见到有守门的人,因此她是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。
然而没等走过多远,却忽然被人抱起。
她听那人疑惑的声音:“这座城里怎么可能还有动物,它们不应该早都被道长带走了吗?也罢也罢,既是送上门的机缘,那不用白不用。”
她没听懂这人是什么意思,只感觉自己被移到了软榻之上。
然而那软榻却总透着一股阴寒刺骨的凉气,令她十分不舒服。
有人摸着她的背,一下一下的,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。
她觉得这曲调莫名诡异,想要离开,然而抱着她的人却抱的很紧,她根本挣脱不得,反而在这曲调中昏昏欲睡。
终于抵抗不住一重又一重的睡意,她眼皮垂下,眼前一片黑暗。
等她再次睁眼,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少女闺房中,她想起身,忽听得锁链声响,腿上有束缚的感觉。
回头一看,她却是愣住了。
此刻一道细链绑在她的腿上,但是被绑住的腿却是白色毛绒绒的一片。
若非是她想动一动腿,那被缠住的白色毛腿也动了一下,她还不敢确定自己就是现在这样。
她挣扎着四处寻找能照出影子的东西。
这种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恐慌让她拼了命的挣扎,但是那锁链太短,只够她在床头这一片活动。
直到精疲力尽,撞的满身是血,她才暂时歇停了下来。
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女,见到她这个样子,面露不满:“你把你撞成这个样子,还让我怎么去交易。小红,去找些药来。对了,再拿一盆水,它现在这么脏乱,道长是看不上的。”
她身后那个姑娘低头应是,便出了门。
从少女的瞳孔中,张邡薤总算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样子。
一只毛色洁白的兔子。
只不过由于她方才到处乱撞的缘故,现在毛色凌乱,还染着些血痂。
等那姑娘回来,她还不等反应,便被一把丢进了水里。
水浸泡在她周身撞出来的伤口,她只觉一股蚀人的疼。
但那姑娘并没有怜悯的样子,只是粗鲁的搓干净了她身上的血,然后将一种黏糊糊的东西敷在了伤口处。
少女看着它的样子皱了皱眉:“本来今天就可以拿去交易的。算了,先养几天,等伤口好了再说吧。”
于是她将她又锁回床头,离开了这里。
……
此时朝露微晞,王老爷令人找了一夜也未寻见二人的去向,只能放弃。
总归进了这座城就被打下了烙印,想离开也离开不了,当务之急还得趁那道长未发现异常先把供品交给神使。
就可惜过了夜晚那咒记也没法动用,那仙草所制的酒水本是来对付一行人中最难对付的那个道长的,偏偏被那小徒弟抢了先。
而今,如无意外,他身上那咒术已经起了效,于是他们便先去了小徒弟的房间一趟,从里面抬出来一只睡的稀里糊涂的小猪仔。
……
玄云延和那狗你来我往争执了许久,依旧没有掰扯出其他的东西来。
他最终总结:“恕我直言,你若是再不说实话,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了。”
说罢,他便拉起还懵在原地的落小梅,作势要走。
估计那狗是真怕他一走了之,要让它再等一个能从妄川里活着爬出来的玩家又不知多久,于是他只得再度开口:“实不相瞒,我之前感应到不对,在查探消息的时候无意间从一具骷髅手上得到一本秘辛。
其实这城中之前虽也有挥之不去的阴气,但那时候与城外的联系还是有的,也并未有受到诅咒不能离开的说法。
只是后来不知从何处来了个千年成精的槐妖,不知身上带了什么宝物,竟是本地的城隍都不是对手,不仅被她占了神位吞了魂魄,还把原本城隍庙的道场都扔到荒郊野外去了。
她自己则是新立了个道场,取名兰若。因她手下全是些貌美女子,本地人还道是新来的仙娘娘,常给她上供。直到多天后发现城中忽的多了许多青壮年的尸体,或是放干全身的血而死,或是噬心噬肺而死。他们顺着查过去,却才发现那仙娘娘实是噬人血肉的妖物,然而发现的太晚,那妖物修行已成气候,寻常器具都伤害不得。
后来还是有个游历来的仙长出手,用全城人的气镇住了那妖物,才换得后来的安定。只是作为代价,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再不可离开这座城池。
可如今已过数百年,当年那些人已尽数归于黄土,而今这些人便只当这是诅咒。